躺在床上，身後趙琦睡得賊香，還打呼，程緩一點都睡不著。

程緩感冒還沒好，今天這一番折騰，想的破事兒又多，這會兒可能有點低燒。

啊……頭好痛……

程緩琢磨了半天，幹脆不睡了，悄咪咪起床摸到客廳，在自己的校服外套裏碰運氣一樣找了找，總算有點順心的事兒，早上那小半包煙還在。

他搬了把椅子去陽臺坐著。大晚上的風大，還不是一般的冷，點煙都點了半天。可當他長長地呼出那口白煙的時候，周身那種寒冷全都消失了。

那種立在地面上卻無處可去的茫然感變成了一種飄起來的輕快。

看來並不是腳踏實地就能讓人安心的。

程緩盯著對面樓唯一一點還沒有暗下去的燈光盯了半天，又吸了一口手裏的煙。

楚野……

莫名其妙想起這麽個人。

他老覺得像楚野這種一天到晚嚷嚷著自己手底下多少個小弟，認識多少人，每天晚上去哪兒蹦迪，昨天晚上又吹了幾瓶的社會人跟鬧著玩似的。仗著自己酒肉朋友多社交圈子大就成天蹬鼻子上臉的，其實膚淺得很。說著是幫朋友撐場子，一聽有人可堵有架可打就全趕著熱鬧來了，怕是真要出了事兒人影也不見得找得到一個。

程緩除了瞧不起自己，還瞧不起這堆腦子不清醒的社會人。

就……莫名其妙的。

跟自己差不多的莫名其妙。

哎呦煩死了。

劉春紅啊......算了這人更煩，不想說。

人在外頭流浪的時候完全想不到這麽個人還活著，需要人搭把手，不，使喚的時候，就馬上想起來了，哦原來自己還有個兒子。

她和她男人是這樣的父母。

程緩這十七年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，跟做夢一樣地以為別人家也是這樣的，但其實其他人的父母可能比他倆更懂得怎麽為人父母。

隨便吧，忘了就忘了，想起來就想起來了，反正自己也沒拿他倆當回事兒，搞得多愁善感的，其實還不一定那麽在乎他們管不管自己呢。反正開了口就是吵，骨子裏帶出來的融不到一塊兒去。

他忽然想想，萬一自己還真不是他們親生的......領養來的也好，跟別人家抱錯了也好，反正就是融不到一塊兒去，那程緩也真的不強求了。

程緩打了個噴嚏。

“程爺你擱這兒坐著幹嘛？腦子燒壞了在這兒吹風？進屋睡覺去啊！”完全不知道趙琦這貨什麽時候從屋裏頭蹦跶出來的，本來還睡眼惺忪的口氣一吹冷風就成了要提刀去跟人幹架的一聲“操”。

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有點冷。

“誒喲餵這麽冷啊！”趙琦一邊跳腳一邊把手背搭程緩額頭上，程緩心頭忽然一暖。

“咋感覺你燒得更厲害了。”趙琦說了什麽他沒聽見，想想算了，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，大不了上雞哥這兒來找溫暖......

不還是算了，聽上去好像自己對趙琦有什麽意思一樣的......

“算了你自己進去，我有事兒沒關系，省的到時候給你也吹成個傻逼。”程緩一邊起身往回走一邊把趙琦推了回去，發表的言論被趙琦堵了回來：“不，程爺你燒傻了就沒人給我抄作業了。”

程緩：......

媽的白感動半天。

算了至少自己還有點用。

程緩準備回收剛才那句說雞哥溫暖的話。

趙琦給他找了感冒藥，隨便混著涼掉的開水吃了，好像是有什麽安眠的效果，程緩終於漸漸有了睡意。早上鬧鐘都差點沒叫起來。

程緩照例沒有喊趙琦起床，反正喊了他也起不來。程緩一邊等地鐵一邊在那兒盤算了時間準備去學校食堂買早飯，飯卡裏應該還有個七八塊的……

他一偏頭看見跟自己差不多隔了兩個門的位置站了個人。

誒喲喝，不良社會人還大清早起床坐地鐵上學啊？稀奇稀奇。

程緩看見楚野的時候都快拍手稱讚了，仿佛是看見了什麽世界奇觀。

不過奇觀歸奇觀，又不是自家的，他跟楚野也沒那麽熟到上去打招呼的程度，昨天見面還打了一架。

不，果然還是很好奇為什麽這種人會早早爬起來去上學，雖然看起來滿臉不情願。

等地鐵來了，他也沒再想那麽多就上了車。楚野在另一個車廂，更不用著擔心擠在一個車廂裏互相看見會尷尬。

程緩低頭玩了一路的手機，旁邊什麽時候多坐了個人不知道，直到那人捅捅他胳膊，程緩煩了，沖隔壁的吼“擠什麽擠”是時候，這才發現隔壁是楚野。

楚野對他的反應表示平靜，就是挑了下眉頭。

“早上好。”程緩低頭看手機，然後開始在口袋裏找耳機。

楚野還是那副表情沒有變化。

“昨天的帳算一下。”

“什麽帳？數學不好你自己算吧。”程緩把耳機掏出來開始解耳機線。

臥槽怎麽這麽難解？

“直接說吧，你在中間插了一腳，現在搞得我跟狗哥那邊很難做。”

程緩搞不懂他們什麽狗哥豬哥的反正聽著很難聽就是了，他現在只想問自己的耳機線為什麽感覺越纏越緊。

“誒我操……”

楚野：？？？

“好了……”程緩一個人不知道在那兒念叨個啥，把手上那堆破線解開就掛到了耳朵上，“你繼續。”

“程緩！”楚野忽然過來揪了他的衣領子，再順手把耳機線從他耳朵裏扯了出來，“我這兩天姑且對你好言相勸，你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，替我去把你該解決的部分解決了，我們兩清。”

“喲，還會用這麽長的成語啊。”程緩耳朵有點疼，耳機被扯下來的時候掛的，心裏頭那點兒火苗苗又熊熊燃燒起來了。

放火燒山，你楚野怕是要給老子牢底坐坐穿了。

“滾。”程緩一臉平靜地說。他還不想在這種公共場合跟人打起來，他還要臉。

他感覺到抓著自己衣領子的手在抖。

程緩深呼吸了一口，低頭調出音樂播放器開始放歌。

The clock stop ticking forever ago.

“我就要你跟我去見一個人，把該講的講清楚了。”楚野也是沈著氣，這人怎麽這麽難纏。

How long ha|ve I been up

“你害得我現在命要沒了，別給我在這兒裝聾子！”

I don't know.

楚野幾乎都要對著他耳邊吼出來了，轉過去忽然看見這人的臉，閉著個眼睛，人隨著車廂的運動而晃動，怎麽看都是睡著了。

楚野頓時沒了脾氣，渾身都是一副無力感。

“操。”

……

I don't know How to fight.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歌名《ECHO》，我聽的大可的版本√【呱唧呱唧】

給大可和GUMI打call！！！

【請問我寫啥見不得光的了嗚嗚嗚嗚嗚(┯_┯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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